次日，云南大学文化旅游学院的大二女生张超因涉嫌参与该案，在学校被警方抓捕，随后她的男友谢宏及谢宏的好友陈光吕也在昆明被捕。

经警方侦查，就在19日深夜，张超伙同谢宏及陈光吕绑架了她的情人木鸿章，将其勒死分尸并用DV录下整个过程。

陈光吕（左）谢宏（中）张超（右）在一审现场

木鸿章的妻子、小学老师李静一度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丈夫木鸿章不仅能力出众，还对她忠心耿耿。“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是个好爸爸，好丈夫。”木鸿章被害前，在李静眼中始终带着高光滤镜。

李静不止一次在和朋友聚会时大肆夸奖丈夫，“我们感情特别好，除了出差，他从没在外面过夜。就算是有应酬，他都会打电话给我报备，最迟晚上11点他就会回家。”

“我知道很多做工程的人在外面包二奶，但我老公（木鸿章）绝对不会有情人的。”

但在2007年12月19日，木鸿章给李静吹出的粉色泡泡被狠狠戳破。

当晚9点，外出办事的木鸿章还未回到家中。关心丈夫的李静便准备给他打电话。然而连续三次都未拨打成功，前两次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最后一次手机直接关机。

第二天一早，眼见丈夫史无前例地彻夜未归，也联系不上，李静只好给他的司机打电话，询问对方是否和丈夫在一起，知不知道他在哪儿。听到司机的回答，她更为心惊，“昨晚我没有和木工（工程圈对工程师的尊称）待在一块，他是一个人出去的。”

“是不是丈夫遇到危险了？”这是李静的第一反应。当时社会并不安全，而木鸿章又是个爱露富的人，他热衷于给朋友亲人们花钱，一出手就是几千上万。“搞不好他被绑架了。”李静心里想着，迅速前往警局报案。

因为做政府工程的原因，木鸿章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接到李静报案后，公安民警在当地展开调查，一边联系他失踪当晚最后和他打过照面的朋友，一边去他可能出没的地点搜寻。

2007年12月21日，警方在丽江市黑龙潭旁的玉河中村一民宅背后找到了木鸿章的黑色帕拉丁越野车。次日，一只手在丽江市护城河南河沿被游客发现，后被证实是木鸿章的。

木鸿章被害的事实是板上钉钉了。那么，是谁杀了木鸿章？求财还是情杀？

很快，答案水落石出。杀死并将木鸿章分尸的，正是他在夜场认识的情人杨乐（本名张超）及她的男友谢宏和另一友人陈光吕。

据现有大部分报道，张超在这个案子中占有绝对主导权。

在寻欢场所“天上人间”兼职的她认识木鸿章后，被对方所展现出的财力所倾倒。在有男友的情况下，她仍欣然成为对方的情妇。他们隔三岔五会去酒店或木鸿章在外的秘密别墅里幽会，每个月男方往她的卡里打三万元作为包养费。

或许是木鸿章对张超出手大方，养大了她的胃口，也或许是他常在张超面前炫富，让她开始觊觎他的财产。最终让张超选择对木鸿章出手的导火索，是她帮木鸿章在牌桌上赢了12万之后，对方只给她分了两万，她觉得这太少了。

很快，她向男友谢宏提议绑架木鸿章，把他卡里的钱都抢走。谢宏答应了张超的要求，他联络到自己在昆明的朋友陈光吕，等张超把木鸿章骗到他们的出租屋后，他们用武力威胁木鸿章交出钱财。

虽然木鸿章答应了三人的要求，但张超仍不满意，她对这个大款情人很“冒火”，所以要求谢和陈将他杀害分尸。

在张超三人被逮捕后，他们三人口供组合在一起基本与这个故事版本的情节符合。

但如果真相果真如此，为什么最终被枪毙的只有谢宏一人，而张超却免于一死？

根据三人口供、庭审现场情况和当时相关媒体的跟踪报道，我还原了案件的另一版本，或许这更接近当时的真实情况。

1988年1月14日，张超出生在北京市门头沟区一个普通家庭中。

校方给出的说法是她的父母在煤矿当工人，另有媒体称她父亲在建筑公司打工，月收入900元，母亲则是下岗工人。总之无论哪种说法，她的家境都比较一般。

2006年，张超被三本独立学院——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的工商管理专业录取，疼爱女儿的张超父母坚持掏空积蓄送张超去这所大学，哪怕一年一万的学费相当于这个家一年的收入总和。为了送女儿去上大学，张超母亲还专门订了机票，陪她从北京飞到昆明后辗转班车到达丽江。

这是张超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出远门，外面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非常新奇。不过，从记者对张超同学的采访中可以得知，张超在学校里非常低调，虽然也会打扮自己，但并不前卫，平时和大家交流也不多，只有室友对她的窘迫情况有些许了解。很多人听说“张超”这个名字，还是在凶案发生后。

首先，父母给的数额不高的生活费，让她除了日常吃喝拉撒外没有一点余钱。其次，父母为她拿出压箱底的钱交学费和住宿费的事，让她决定要好好学习，减少社交。

（张超就读的大学校门口）

在大一上学期时，张超其实和当地大部分大学生的情况都差不多。她省下和朋友玩耍的时间，就是为了课后赚零花钱。毕竟作为旅游城市，丽江有许多空缺岗位招人，就算去发传单，也有笔不小的收入，这些可以支撑她额外的开销。

到了2007年，张超的心态发生骤变。因为她家里的情况更加艰难，张家父母打工的矿厂倒闭，两人双双下岗，这下家里彻底没了经济来源。父母没有工作，意味着她连下一学年的学费都无力支付，这时张超无法再安于现状。

她需要赶快找到一个高收入的兼职工作，也是这时，她把目光放到了距离学校不到3公里的“天上人间”娱乐城。

在这里工作，底薪很少，但灰色收入很多。小姐们每进一个KTV包厢陪客人，最低能获得200元小费，小费上不封顶，如果出台包夜，至少是1000一晚。有熟客通过她们订房消费，还可以额外得到一笔订房费。

虽然工作性质难以启齿，但这对急需赚钱的张超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也是在这里，她认识了男友谢宏。初入夜场的张超，行事风格还比较稚嫩。客人喝醉酒闹事时，她根本不知如何处理。才进入“天上人间”几天，她就遭到客人责难。这时路过的谢宏看到此情形，用自己过去在风月场所的经验帮张超解了围。

据“天上人间”的工作人员黄莺透露，27岁的谢宏和张超是差不多时间入职的。

在进入夜场混迹前，谢宏是个军人。退伍转业后，他觉得自己对酒店业比较感兴趣，拿着转业费在昆明学了酒店管理。等补习结束，他就在昆明的夜场工作，已经升职到厅面经理。

黄莺没有说明谢宏为什么会来丽江，根据现有信息推断，他应该是和妻子离婚后，离开省城来到这个离自己老家德宏相对较近的城市重新发展。

因为是新人，到了丽江之后，谢宏只能从最底层的“少爷”做起，工作内容和张超一样，只是收入会比“公主”低一些。不过谢宏在新人中算是质量挺高的那一类，“他长得高大帅气，为人低调冷静，穿着也有一定品位”。

（谢宏入狱照）

认识不久后，张超和谢宏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甚至发展到了口头订婚的阶段。

只是爱情并没有让他们改变自己的职业，两人依旧深夜穿梭在各个包厢中。

据悉，因为谢宏的收入较低，有时连房租都负担不起，张超为了赚更多的钱当学费和生活费、房租，还去另一个叫“星月湾”的娱乐场所串场兼职做公主（有一说法是她为了避免和男友在同一地方工作产生尴尬）。

在张超室友的回忆里，她们曾经劝过张超最好不要在这种场所工作。但张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们，“我是个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像里面那些坐台小姐那样随便跟客人过夜。我有男朋友，只要赚客人的小费就可以了。”

但2007年6月，张超认识木鸿章后，这个誓言很快被推翻了。

和谢宏不同，木鸿章算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1968年出生的木鸿章曾经也生活困苦过，但他学习成绩好，脑子转得快，硬是咬着牙从小山村一步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昆明某理工大学。

毕业后，木鸿章回到丽江工作，在丽江市路桥公司步步高升，在他认识偷偷藏不住 张超时，已经担任管理总段路桥施工队项目经理一职多年，是上司手下的得力干将，还依靠工作便利性，在外承包了几个大工程，赚得盆满钵满。这让他不仅有能力在丽江全款买车买房，还把父母也接到城里养老。

在外人眼中，木工程师家庭和睦，和妻子李静感情甚笃，有能力又孝顺，是他们全家族的骄傲，是被用来教育小辈上进的榜样。

而在熟悉木鸿章的人看来，他私下和工程圈子里其他男人没有区别，都爱在外面拈花惹草。他私下在拉市海边买了一栋三层楼的小别墅，专门用来作为和女人幽会的场所。

因为家人的信任，他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偶遇张超的“天上人间”就开在李静执教的小学旁不到100米的地方。

回到两人碰面那天，张超比其他公主更显眼的学历、知性谈吐都让木鸿章为之动心。因为他觉得出门在外带一个大学生作陪，比随便拉一个小姐有面子多了。临走时，木鸿章找张超要了手机号，表示如果自己以后有应酬会叫上她陪同，这个是有偿的。

张超没有拒绝木鸿章，因为她才刚见到抢着买单的木鸿章一边说，“这点小钱我来付，不必客气”，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或许在他这儿可以赚到更多的小费”，当时的张超这么想着。

很快，木鸿章联系了张超，告诉她自己和朋友有个局，想让她出来陪着吃个饭。张超欣然前往。席间木鸿章一再向她展示自己的人脉与财力，饭后不仅专门开车把她送到学校门口，还给她塞了小费和礼物。

木鸿章的举动让张超很受用，她觉得“和这老板在一起有肉吃”。之后只要木鸿章打电话邀约，她都没有拒绝。包括木鸿章来“天上人间”消费时，她也是抢着去他的包厢里服务。

张超对木鸿章的态度转变，回出租屋提着的礼物，谢宏早已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阻止女友和木鸿章继续交往。用张超同学的话来讲，其实她“一直在从情人那里拿钱供养男友”。

谢宏甚至告诉张超，你要好好“巴结”这个老板，只要有钱拿就行，等以后我们攒够钱，就不用过这种生活了。自此，张超和木鸿章的关系愈发紧密。

2007年7月，张超的班主任发现张超在“天上人间”做不正当职业。她迅速向学校报告，并联系张家父母，希望他们能“教育和劝说她不要去”。或许迫于家里糟糕的经济状况，张家父母只说，“张超和他们签了合同，还是等到合同结束之后（离职）。”

和家长沟通无果，学校便到当地文化部门投诉。在相关部门出面施压后，“天上人间”辞退了所有兼职学生，包括张超。

丢了工作，还没攒够学费的张超急得团团转。此时谢宏已经离开“天上人间”换到另一个娱乐场所工作，每天下午没课时都去场子里陪男友的张超，向对方提出自己到这儿继续兼职的想法，但被谢宏拒绝了。

断了经济来源的张超只剩木鸿章这一根救命稻草可抓。每次只要木鸿章来约，她必定奔赴，反正出手大方的木哥不会亏待她。当然大部分拿回来的钱还是和谢宏一起花掉了。

时间推移到2007年9月初，临近交学费的日子，手中无钱的张超唯恐被退学。发现张超的苦恼后，木鸿章拿出一万元放到她手里，并告诉她，“小杨，你拿去把学费交了吧。”

木鸿章的大方触动了张超，当木鸿章提出包养她，并在他的帕拉丁越野车里掀起她裙角时，张超没有拒绝。

被木鸿章包养后，张超的境况发生显著改变。首先是装扮，不止一个同学发现她开始提着价格不菲的小包，脚踏高跟鞋进出校园。其次是日常行程，她时常出没于酒吧等娱乐场所，当然大部分时间旁边都有木鸿章在。

和生活条件同时发生改变的，我觉得还有张超的内心，或许这也是让她决定绑架木鸿章的原因。

一是她对木鸿章的感情逐渐变质。

虽然大部分资料里，木鸿章在张超这儿只是个阔绰的冤大头，她对这个男人只有利用，但我认为其实她对木鸿章是有占有欲的。一个人在跌到谷底时，有人愿意“伸手相助”，很难不对对方产生依恋。

（张超）

但木鸿章并不了解，也不在乎张超的心思。因为除了张超外，他还有多个情人存在，平时也会与她们厮混在一起。同时无论他和张超在外厮混到多晚，他永远都是要回家的。

除了对木鸿章掺有杂质的爱之外，张超对金主是有怨的。

在张超陈述自己的杀人动机时，她曾提到木鸿章对她有过性虐行为。不过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她的口供。

另有报道指出，和张超发展不正当关系一段时间后，木鸿章曾要求张超带着她同学出来聚聚，原话是：“总是我们两人吃饭冷冷清清的不热闹，我带几个朋友，你也找些女同学出来，大家一起认识一下，一起吃个饭。”

等张超带着同学赴宴后，她发现曾经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木鸿章现在看着她的同学眼睛发亮，更是对她们轻言细语地说话。这个发现让张超非常不爽，觉得木鸿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有小道消息称，其实接受木鸿章包养后，张超曾对谢宏提出分手，但谢宏拒绝了。之后张超没有再提过分手。或许她依旧喜欢男友，但我认为她拿着被包养的钱去养男友，实际是想从谢宏这里找到安慰。

谢宏全靠她养着，必须全心全意对待她，就像她必须仰仗木鸿章的“施舍”，和多个女人分一个男人，还不能吃醋一样。这种主次地位的互换让她在这段三角关系中越陷越深。

二是她对金钱的渴望加重。

《喜宝》里有一句话，“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从进夜场工作开始，张超的金钱观就一直在刷新。尤其是认识木鸿章后，他随手一挥就花几千块出去，在她面前频频炫富。

在张超口供里，木鸿章常常拿出一张银行卡在她面前做“扇风状”，告诉她自己这张卡里有300万存款。这件事更是让张超认为木鸿章比她想象中有钱，他应该给自己更多。

关于包养费到底有多少，坊间传闻木鸿章每月会往张超卡里存3万，也有熟悉张超的同学辩解，其实木鸿章只给了一万，有时候就八千。如果木鸿章答应给3万最后却屡屡反悔，张超大概率会觉得木鸿章骗了自己，她必须向情人“讨回公道”。

另外，张超参加的饭局中，木鸿章常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仗义施财的一面。这件事让张超对木鸿章产生了幻想，她认为木鸿章对自己也该出手同样大方。可惜平时虽有小恩小惠（出外坐陪吃饭的小费及礼物合计共2万余元），涉及大额金钱时，木鸿章没让张超满意——某次木鸿章和朋友打牌，连输几万。等他叫来张超帮他打后，替金主赢回十二万的张超最终只分得两万。

这一点让她非常不爽，因为她觉得木鸿章至少得给自己分七万才对。

爱恨交织下，张超对木鸿章的感情变得复杂。当谢宏挑唆张超合伙向木鸿章下手时，她没有拒绝。

2007年12月上旬，谢宏与张超商量好找木鸿章要钱的理由，“就说他强奸了你，要赔偿5万元。”

因为木鸿章体格较为健壮，害怕自己无法制住他的谢宏还去昆明找到好友陈光吕。谢宏告诉对方，姓木的欠了自己很多钱不还，自己需要他帮忙来讨债。陈光吕同意了谢宏的请求。

2007年12月16日，绑架行动开始了。这天晚上，接到谢宏电话后，陈光吕立刻乘坐大巴车到达丽江。谢宏、张超、陈光吕三人在谢张二人租住的丽江市古城区祥和街道义和卿云村56号201房集合。

休整一天后，2007年12月18至19日上午，谢宏、陈光吕在丽江市区进行绑架前的道具采购。为避免被店主察觉异常报警，他们在古城区金甲市场和忠义市场里分时段更换不同商铺采购了尼龙绳、橡胶手套、黑色塑料垃圾袋、编织袋、棉线手套，另购入朴素衣物、鞋子、墨镜、毛线帽作为取款时的伪装道具。

或许部队生活让谢宏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他担心警方会根据木鸿章的通话记录找到他们头上。所以，除了购买以上物品外，他还准备了一个无记名的神州行大众卡。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接下来就是等着猎物入网的时候。

12月19日下午2点，张超用谢宏买来的新电话卡给木鸿章发短信，邀约对方晚上来自己的出租屋里幽会。当晚8点，去医院探望完朋友的木鸿章驾车来到出租屋楼下。

（木鸿章开的黑色帕拉丁SUV轿车示意图）

被张超一路领上楼后，推开门的木鸿章还没来得及和情人亲热，就被一把刀抵住背。吓得浑身僵直的木鸿章被谢和陈两人熟练地放倒，手脚都被尼龙绳捆住。

在木鸿章身上，谢宏及偷偷藏不住 陈光吕两人一共搜到手机、身份证、驾驶证、农行银行卡、现金人民币2000余元、车钥匙、电脑等贵重物件，合计价值两万余元。搜身期间，木鸿章妻子李静往他的手机拨了三次电话，到第三次，张超把他的手机关机了。

木鸿章身上这张农行卡，正是他常向张超炫耀的那张。找到了梦寐以求的银行卡，谢宏持刀威胁木鸿章说出取款密码和卡内金额，如果他不配合或者说谎就捅他。

得到取款密码，张超和陈光吕换上之前买好的伪装道具，骑自行车到丽江市福慧路的农行取款机确认存款金额后取出2万元再返回（单个银行卡单日在ATM机最大取款金额为2万元）。

（伪装取款示意图）

可惜金钱并没有留住木鸿章的性命，相反，因为害怕木鸿章被放走后报案（和木鸿章沟通时，陈、张、谢三人没有对面部进行伪装），最后谢宏和陈光吕用尼龙绳将其勒死。

其实，无论木鸿章做出怎样的反应，死亡都是他必然走向的结局。因为在谢宏二人购买绑票工具时，橡胶手套、黑色塑料袋及编织袋等，都是处理尸体需要用的东西。有传闻说，张超是临时坚持决定杀死木的，可以说不攻自破。

木鸿章断气后，谢宏和陈光吕将尸体搬到卫生间，用菜刀、匕首、水果刀等工具对其进行肢解。张超也参与了分尸过程，木鸿章膝盖以下部分是她负责切割的。张超曾说过自己拍摄了分尸视频，不过警方在搜寻证据时并没有找到该录像带。

几小时过后，265份尸块被分装在塑料袋中，依次堆放进几个编织袋里，随后这些袋子又被三人转移至木鸿章的越野车后备厢里。准备运送到河里毁尸灭迹。为了保证尸块不被发现，部分塑料袋里还放入石块增加重量。

2007年12月20日凌晨3点，谢宏将车开到丽江市玉龙新县城护城河旁，三人徒手拖着编织袋丢进河内。

抛尸完成，张超三人在回程途中兵分两路——张超戴着墨镜口罩前往三家村转台从农行柜员机上取出2万元，谢宏则载着陈光吕来到黑龙潭的玉河中村，把车遗弃在某废弃民居背后。

因找不到出租屋钥匙，三人完成任务会合后找了家名叫“康宏酒店”的小旅馆居住，沉沉睡到天明。

12月20日上午9点，发现丈夫失踪的李静匆忙前往警局报案。另一边，睡醒的三人回到出租屋，等谢宏联系到房东帮忙开门后，他们来到分尸现场清理痕迹、收集证物并进行分赃。

经协商，陈光吕拿着13000元，在当天中午坐车返回昆明。他包里还装着木鸿章的衣物、电脑等遗物，这些东西被他沿途丢弃在从丽江回昆明的路上。

张超和谢宏共同持有29000元，两人仍留在丽江继续收拾残局，同时等待次日继续取款。不过这一想法没有实现，因为木鸿章家人正在城内大张旗鼓地找人，这种动静让他们担心，如果自己继续取钱会暴露。

为了免除死罪，刚在被告席站定的张超就哭着向旁听席的木鸿章家属道歉，“我做出现在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成为杀人凶手，我伤害了4个家庭，我对不起受害人家属，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所有关心和照顾我的人，我现在只能用磕头的方式向你们赔罪，请原谅我……”

然后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宏和陈光吕也随之向受害者家属道歉，并表示自己不敢回想当时（杀人）场景。

（张超当庭下跪）

接着张超、谢宏、陈光吕三人给出了三个版本的作案动机：

张超：我只想要回木哥承诺给我的钱，并没提出要杀死他，取到钱后我曾说放了他，但我从卫生间出来就发现人已经死了。我认罪服法，请看在我年少无知，对社会的偏激，一时铸成大错，同时我父母已经年迈的情况，给予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谢宏：我痛恨女友被强奸，才咬紧牙关做这件事，开始并没有想杀他，只想教训他一下，后来陈光吕说放走他会对张超不利，要把他打晕，没有想到用力过猛打死了。“我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并认罪服法，请法庭从轻处罚。”

陈光吕：来丽江之前要知道是杀人就根本不会来，我也不缺钱花，杀人是张超提的。逼着被害人说出密码后，我和张超去取钱。钱取回来后，谢宏与张超在卫生间说话，张超告诉我，要把被害人木鸿章杀掉，谢宏我俩就用绳子勒死了被害人。

——摘自新华网的庭审现场记录报道

（张超、谢宏与陈光吕三人）

他们的狡辩没有影响法官判断。2008年6月19日，丽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张超及男友谢宏因犯抢劫罪被判死刑，陈光吕则被判死缓。

听到判决结果，三人当庭表示不服判决结果，要求上诉。

为了脱罪，张超写了一封长达4000字的陈情信，信中她又将错误怪给“当地的不良风气”，让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表示，自己只想要“木哥”把承诺给她的补偿费补齐，她对谢宏二人购买碎尸的塑料袋及尼龙绳的事均不知情，也没有参与这两人商议杀害木鸿章的过程（她说当时去卫生间了）。

2008年12月29日，该案二审开庭。虽然庭上法官确认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张超参与杀害木鸿章的过程，但鉴于上诉人谢宏、张超、陈光吕所实施的手段特别恶劣和残忍，犯罪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为惩治犯罪，法院依法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在判决书上签字的谢宏和陈光吕）

裁定下发后，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进行复核。这时一个三人羁押期间产生的新证据，留住了张超的命。

2008年初，为了帮助逃避死刑，谢宏连续三次试图给张超递字条串供，让她把主要责任都推给陈光吕。当年1月15日，丽江市看守所狱警从谢宏身上查获了两张他写给张超的便笺。

第一张大意是让张超重新组织证词，让她补充木鸿章强奸她的细节，以及她向男友求助的过程，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两人都没有要木鸿章命的想法，是陈光吕勒死他，然后动刀分尸的。另一张则告诉张超，如果她有想不出来的证词，就想办法联系他，也许他“会想办法带她出去”。他在字条最后还补充道，“在口供还没有交到法院前必须抓紧时间反供。”

到了1月20日，眼见前两张字条传递失败，谢宏又在转移到鹤庆羁押的过程中企图给张超递字条，内容和之前一条大致相似，补充木鸿章强奸她的细节。同样，谢宏又被抓现行。

这三张字条扭转了法官对张超的一些看法。他们认为企图指使张超翻供的谢宏在这件案子中主观恶性深，人身危害大。而张超虽参与犯罪，但是未直接杀死受害者，其作用（社会危险度）小于谢宏。他们不应排除张超被谢宏利用的可能。

最终2009年3月26日，最高法核定谢宏犯抢劫罪，量刑为死刑。而张超被改判为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截至发稿前，张超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已经两次减刑，大概再过9年，张超就能出狱。

案件发生后，张超母亲辗转3小时飞机与9小时大巴车跑到学校，向校领导求情，希望能保留张超的学籍，等她出狱后继续完成学业。校方的回答我们尚不得知，但在漫长的牢狱生涯中，张超是否后悔过自己不应该放弃底线，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一审得知自己被判死刑，张超情绪崩溃大哭）